瞎扯日记_二十七记 恍然一世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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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二十七记 恍然一世 (第1/4页)

    2016年11月8日,已立冬,天气越发冷了。入夜深深,窝在床上脚也冰冷,久不暖。而后,冷雨淅沥,敲打我窗,声声入耳,不想悲从中来,泪如雨下,原来是念及我父亲矣。

    父亲已然逝世,而问及祭日,确是没有的,因为不知他具体于哪天离开。我也是恍惚,竟然已记不得何日得到他离开的消息了。这样肯定是不好的。但大约知道他定然在冬日里离开,也该是冬日的夜里。冬日冷的夜里。

    那时候我在成都,该是个傍晚了,接到家里隔壁长者二公的电话,说发现父亲尸体。

    人,活着是人,死了就是尸体,再是水,或者尘土。只一刹那,我是悲伤的,泪流不已。

    前些日二公有来电说我父亲数日未归,不知去向。我也没在意,想他是出去访友了。虽我是这不在意,二公却也不懈怠,找警察立案。最后却得了这发现尸体的信息。真是罪孽。

    到如今,该是逝世(应该是2014年冬天逝世的)两年了。我既然想起他来,又悲伤不已,那该是有必要写些文字。不管是记录他过往的细碎言行,还是记录自己内心的阴暗,都是有必要的。

    另外一个目的,人生在世,有很多事情需要记住,而为了避免忘记,写下来是必要的。

    一个人被记住的原因无非是其好的,当然也有因为坏留名青史的。我们都活在小时代里,50年、70年不是历史,算是段岁月。父亲不算是成功的,他所做的事情大多是坏的,至今让我记忆犹新。而好的,或许因为太细微了,被我自己故意视而不见。这里也是我的坏处。

    所有的伤害都发生得有时间有地点有事情的,而我记性不好,只记得事情了。那就只说事情了吧。

    父亲一生是嗜酒的,可谓是酒里来酒里去。父亲脾气也不好。我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脾气不好,还是本来就不好。

    记得我小时候,随父亲去小姑妈家里玩耍。那个时节,小姑妈家里的李子树上挂满了果实,满满的,全是诱惑。我坐在树上都没吃安逸,晚上临走还带了一包,想回家去继续大快朵颐。父亲自然是和小姑父你来我往饮酒酣畅。我忘记了一路之上是怎么回来的,只记得父亲回到家里,不知道是哪里刺了他神经触了他霉头,大发雷霆,把屋里重重的木桌子丢了出去,把屋檐下的洗红苕用的石脚盆丢出去了,把我兴高采烈带回来的那包李子也丢出去了。我不敢说话,像个寒蝉,不敢动作,像个木头,只怔怔地看着那包李子挂在桌子的腿上,还一晃一晃的。桌子躺在柑子树下。柑子树会在属于它的时节挂满果实,我可以坐在树枝上开心地吃,开心地唱歌。第二天,还是我爷爷把桌子搬回了屋里,把石脚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。李子在袋子里闷了一夜,有点坏了,竟然有点甜。

    父亲给我的印象,大抵是严肃的,或许也称为是严厉的,或者称为凶恶。我在其他地方有提及过。最经典的是我和哥小时候的争执。小男孩打闹起了争执是正常的,可父亲貌似缺乏解决方案,兴许是因为第一次当爹没有经验,措手不及。他想了想,画了一个圈,让我俩跪进去,不准碰着线了。跪了多久不记得了,记得那是夏天,穿得薄,膝盖上没得衣物垫着,还蛮痛的。不过这也好,我和哥怕碰着线,就紧紧挨在一起,握手言和了,到如今,我俩关系还是不错,互帮互助。说真的,像父亲这般教育的方法,我们是大气都不敢喘的。

    隔壁长者是看着父亲长大的,也是看着父亲打我爷爷的。他有着这般刚硬的手腕,我和哥只有默默无声。渐渐地,哥长大了,借父亲说的话“翅膀长硬了”,终于爆发了,和父亲对着干。那夜他俩的声音都很大,隔壁的长者都起床来劝,狗、鸭也被吓得叫不停。他俩没有动手,最后双方达成协议——断绝父子关系。现在看来,他俩都很单纯,只是口头断绝了父子关系,没用,血都还流着呢,纵然血不流了,还有坟头呢。

    我也和父亲闹过一次,大白天的。父亲去集市了,我和奶奶在坡上掰玉米。奶奶老了,搬运不动了,我也还不能肩挑,顶多背磨,就给父亲准备了一挑。父亲在集市饮了酒,手机掉了被人捡到,我跑去拿回来。父亲终于醒了点酒,施施然回家来。请他帮忙挑两筐玉米,他答应了,摇摇晃晃走到坡坎边,却故意把玉米倾倒了下去。玉米顺着坡势滚下去,掉石头缝里的,掉竹林里的,掉荆棘里的,我一个一个去捡了回来,自己背回去。

    到家父亲心里还不舒坦,随意踢晒在院坝里的玉米,玉米不懂事,还一个劲儿的到处滚。我愤怒了,出去吼他。因为我不敢骂他,他的位置很特殊,上是我奶奶,下就是我。他也愤怒,跟我对着吼。既然声音一样大,就手底下见真章。我没打到他,他把我鼻子打出血了。一出血,火就下来了。经此役,我展现了我反抗的决心,父亲可能也觉得孩子长大了,该收敛了。那天起,父亲再也没在家里肆无忌惮的骂人了,至少我在的时候会给点面子。

    父亲因为饮酒烂醉是出丑多的。当他把这个当成习惯的时候,我也变得越来越愤怒,变得越来越悲伤。

    家乡里有杀过年猪的习俗,有请亲朋好友来吃杀猪酒的习俗。自我记事起,恍然记得我家里很少请的。不是因为我家里没有过年猪,也不是因为爷爷奶奶们小气,总是因为家里地方小,放不下许多人,也是因为爷爷奶奶厨艺不精,老是得麻烦隔壁长者过来掌勺,后来就越发少请了。

    那年是杨家大姑妈家里杀猪,请了我们去。我知道父亲是要喝醉的,也不提心吊胆,也不和他同桌,所谓眼不见心为净,就是如此。父亲饮酒习惯差,饮酒便只是饮酒,不吃菜不喝汤。长辈们知道他酒量酒品不大好,看着都担心,便提醒他吃些菜喝些汤。父亲很听话,含笑动手吃一两筷子,又把筷子搁碗上喝起酒来。如父亲这般喝得急的,长辈们也不和他喝,长辈们喜欢慢慢品来。不久父亲便醉了,在亲朋家里不好大吵大闹耍酒疯,就安静坐着自个儿醒酒。长辈心疼他,也会差小朋友给父亲泡个蜂蜜水,暖胃解酒。我看他静坐,想也无事,就独自起身回家了。

    后面的事情就尴尬了。我得知父亲下午独自回来时候,路过小河沟,头晕脚滑,掉水里去了。大姑妈家赶紧把他抢了回去,帮他脱去湿衣服,摁床上捂着,又是热水袋伺候着。父亲便在大姑妈家睡一觉。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,情不自禁地尿床了。好不容易清醒了,又赶上晚饭,再吃一顿酒,赶回家来。我都没敢去揣测长辈们是怎么想的,若是一个人在我床上干出此等事情,也是心里不畅快的。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做了便做了,没事人似的。

    有件事情,我到现在还是认为是父亲亏欠我的。蒋婆婆重病垂危,还活着的时候,家里人想到了冲喜,亦或是提前把亲朋好友们请来,做个安慰,再看看几眼。这个办法也没行得通,可惜这个慈爱的老人。

    冲喜那天,要鞭炮齐鸣的,我站得远远地看。结果,有个鞭炮爆炸的泥土还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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